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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阿含经卷第三十八

东晋罽宾三藏瞿昙僧伽提婆译

梵志品第一(有十经)(第四一日诵名分别)(有三品半合有三十五经)

 鹦鹉.鬚闲提  婆罗婆游堂
 须达.梵波罗  黄芦园.头那
 阿伽罗诃那  阿园那.梵摩

(一五二)中阿含梵志品鹦鹉经第一(第三念诵)

我闻如是:

一时,佛游王舍城,在竹林加兰哆园。

尔时,鹦鹉摩纳都题子少有所为,往至王舍城,寄宿居士家。于是,鹦鹉摩纳都题子问所寄宿居士曰:「颇有沙门、梵志宗主众师,统领大众,为人所尊,令我随时往见奉敬,傥能因此敬奉之时,得欢喜耶?」

居士答曰:「有也。天爱!沙门瞿昙释种子捨释宗族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,觉无上正尽觉。天爱!自可随时往见,诣彼奉敬,或能因此奉敬之时,心得欢喜。」

鹦鹉摩纳即复问曰:「沙门瞿昙今在何处?我欲见之。」

居士答曰:「沙门瞿昙在此王舍城竹林加兰哆园,便可往见。」

于是,鹦鹉摩纳从所寄宿居士家出,往诣竹林加兰哆园。鹦鹉摩纳遥见世尊在树林间,端政姝好,犹星中月,光耀炜晔,晃若金山,相好具足,威神巍巍,诸根寂定,无有蔽碍,成就调御,息心静默。见已,便前往诣佛所,共相问讯,却坐一面,白曰:「瞿昙!欲有所问,听乃敢陈?」

世尊告曰:「恣汝所问。」

鹦鹉摩纳问曰:「瞿昙!如我所闻,若在家者,便得善解,则知如法,出家学道者,则不然也。我问瞿昙此事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事不定。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愿今为我分别此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谛听,善思念之,我当为汝具分别说。」鹦鹉摩纳受教而听。

佛言:「摩纳!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邪行者,我不称彼。所以者何?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邪行者,不得善解,不知如法。是故,摩纳!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邪行者,我不称彼。摩纳!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正行者,我称说彼。所以者何?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正行者,必得善解,则知如法。是故,摩纳!若有在家及出家学道行正行者,我称说彼。摩纳!我如是说,说此二法,如是分别,如是显示。若有沙门梵志有力坚固深入,一向专着,而说此为真谛,馀者虚妄。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如我所闻,若在家者,便有大利,有大功德,出家学道者,则不然也。我问瞿昙此事云何?」

世尊告曰:「此事不定。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愿复为我分别此事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谛听,善思念之,我当为汝具分别说。」鹦鹉摩纳受教而听。

佛言:「摩纳!若在家者,有大灾患,有大鬪诤,有大怨憎,行邪行者,不得大果,无大功德。犹如田作,有大灾患,有大鬪诤,有大怨憎,行邪行者,不得大果,无大功德。如是,摩纳!若在家者亦复如是。摩纳!出家学道少有灾患,少有鬪诤,少有怨憎,行邪行者,不得大果,无大功德。犹如治生,少有灾患,少有鬪诤,少有怨憎,行邪行者,不得大果,无大功德。如是,摩纳!出家学道亦复如是。

「摩纳!若在家者,有大灾患,有大鬪诤,有大怨憎,行正行者,得大果报,有大功德。犹如田作,有大灾患,有大鬪诤,有大怨憎,行正行者,得大果报,有大功德。如是,摩纳!若在家者亦复如是。摩纳!出家学道少有灾患,少有鬪诤,少有怨憎,行正行者,得大果报,有大功德。犹如治生,少有灾患,少有鬪诤,少有怨憎,行正行者,得大果报,有大功德。如是,摩纳!出家学道亦复如是。摩纳!我如是说,说此二法,如是分别,如是显示。若有沙门、梵志有力坚固深入,一向专着,而说此为真谛,馀者虚妄。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彼诸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诸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。汝在此众,今可说耶?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我无不可。所以者何?瞿昙!于今现坐此众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汝便可说。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善听。瞿昙!梵志施设第一真谛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;第二诵习,第三热行,第四苦行。瞿昙!梵志施设第五梵行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作福得善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有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。彼梵志中颇有一梵志作如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耶?』」

鹦鹉摩纳白世尊曰:「无也。瞿昙!」

世尊告曰:「颇有师及祖师,至七世父母,作如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耶?』」

鹦鹉摩纳白世尊曰:「无也。瞿昙!」

尔时,世尊问曰:「摩纳!若昔有梵志寿终命过,诵持经书,流布经书,诵习典经:一曰夜吒,二曰婆摩,三曰婆摩提婆,四曰毗奢蜜哆罗,五曰夜婆陀揵尼,六曰应疑罗婆,七曰婆私吒,八曰迦叶,九曰婆罗婆,十曰婆惒。谓今诸梵志即彼具经诵习持学,彼颇作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耶?』」

鹦鹉摩纳白世尊曰:「无也。瞿昙!但诸梵志因信受持。」

世尊告曰:「若于诸梵志,无一梵志而作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报。』亦无师及祖师,乃至七世父母,而作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报。』若昔有梵志寿终命过,诵持经书,流布经书,诵习典经:一曰夜吒,二曰婆摩,三曰婆摩提婆,四曰毗奢蜜哆逻,五曰夜婆陀揵尼,六曰应疑罗婆,七曰婆私吒,八曰迦叶,九曰婆罗婆,十曰婆惒。谓今诸梵志即彼具经诵习持学,彼无作是说:『我此五法,于现法中自知自觉,自作证已,施设果报。』摩纳!彼诸梵志不以此故,于信向中无根本耶?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实无根本,但诸梵志闻已受持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犹众盲儿各相扶持,彼在前者,不见于后,亦不见中。彼在中者,不见于前,亦不见后。彼在后者,不见于中,亦不见前。摩纳!所说诸梵志辈亦复如是。摩纳!前说信而后复说闻。」

鹦鹉摩纳瞋恚世尊,憎嫉不悦,诽谤世尊,指擿世尊,骂詈世尊:「应诽谤,瞿昙!应指,瞿昙!应堕,瞿昙!」语世尊曰:「有一梵志,名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彼作是说:『若有沙门、梵志,于人上法有知有见,现我得者。』我闻是已,便大笑之,意不相可,虚妄不真,亦不如法。云何人生人中,自说得人上法?若于人上法言我知我见者,此事不然。」

于是,世尊便作是念:「鹦鹉摩纳都题子瞋恚于我,憎嫉不悦,诽谤于我,指擿于我,骂詈于我:『应诽谤,瞿昙!应指,瞿昙!应堕,瞿昙!』而语我曰:『瞿昙!有梵志名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彼作是说:「若有沙门、梵志,于人上法有知有见,现我得者。我闻是已,便大笑之,意不相可,虚妄不真,亦不如法。云何人生人中,自说得人上法?若于人上法言我知我见者,此事不然。」』」

世尊知已,告曰:「摩纳!梵志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彼知一切沙门、梵志心之所念,然后作是说:『若有沙门、梵志,于人上法有知有见,现我得者,我闻是已,便大笑之,意不相可,虚妄不真,亦不如法。云何人生人中,自说得人上法?若于人上法言我知我见者,此事不然耶?』」

鹦鹉摩纳答曰:「瞿昙!梵志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自有一婢,名曰不尼,尚不能知心之所念,况复欲知一切沙门、梵志心之所念耶?若使知者,终无是处。」

世尊告曰:「犹人生盲,彼作是说:『无黑白色,亦无见黑白色者。无好恶色,亦无见好恶色。无长短色,亦无见长短色。无近远色,亦无见近远色。无麤细色,亦无见麤细色。我初不见不知,是故无色。』彼生盲人作如是说,为真实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所以者何?有黑白色,亦有见黑白色者。有好恶色,亦有见好恶色。有长短色,亦有见长短色。有近远色,亦有见近远色。有麤细色,亦有见麤细色。若言我初不见不知,是故无色。彼生盲人作是说者,为不真实。」

「摩纳!梵志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彼所说者,非如生盲无目人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如盲。瞿昙!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于意云何?若昔有梵志寿终命过,诵持经书,流布经书,诵习典经,谓商伽梵志、生闻梵志、弗袈裟裟罗梵志及汝父都题,若彼所说,可不可、有真无真、有高有下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若昔有梵志寿终命过,诵持经书,流布经书,诵习典经,谓商伽梵志、生闻梵志、弗袈裟裟罗梵志及我父都题。彼所说者,于我意者,欲令可,莫令不可,欲令真,莫令不真,欲令高,莫令下。」

彼时,世尊问曰:「摩纳!梵志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彼所说者,非为不可、无有可耶?非为不真、无有真耶?非为至下、无有高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实尔。瞿昙!」

「复次,摩纳!有五法作障碍,作覆盖,作盲无目,能灭智慧,唐自疲劳,不得涅槃。云何为五?摩纳!欲第一法作障碍,作覆盖,作盲无目,能灭智慧,唐自疲劳,不得涅槃。摩纳!恚、身见、戒取,疑第五法作障碍,作覆盖,作盲无目,能灭智慧,唐自疲劳,不得涅槃。摩纳!于意云何?为此五法之所障碍、覆盖、阴缠,彼若欲观自义,观他义,观俱义,及知一切沙门、梵志心之所念者,终无是处。摩纳!梵志弗袈裟裟罗,姓直清淨化,为欲所染,欲所秽染,欲触欲猗,着于欲,入于欲中,不见灾患,不知出要而行于欲。彼为此五法之所障碍、覆盖、阴缠,彼若欲观自义,观他义,观俱义,及知一切沙门、梵志心之所念者,终无是处。

「复次,摩纳!有五欲功德,爱念意乐,彼有爱色欲相应,甚可于乐。云何为五?目知色,耳知声,鼻知香,舌知味,身知触。摩纳!于意云何?众生因此五欲功德故,生乐生喜,不复是过耶?」

鹦鹉摩纳白世尊曰:「如是。瞿昙!」

世尊问曰:「摩纳!于意云何?若因草木而然火,及离草木而然火,何者光[火*佥]最上、最妙、最胜耶?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若离草木而然火者,终无是处,唯有如意足力。瞿昙!若离草木而然火者,彼光[火*佥]最上、最妙、最胜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如是,如是。摩纳!若离草木而然火者,终无是处,唯有如意足力。若离草木而然火者,彼光[火*佥]最上、最妙、最胜,我今假说。摩纳!如因草木而然火者,如是众生所生喜乐,谓因欲、恶不善之法,不得捨乐及于止息。摩纳!如离草木而然火者,如是众生所生捨乐,谓因离欲,从诸善法而得捨乐及于止息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于意云何?有一梵志作斋行施,或从东方有刹利童子来,彼作是说:『我于其中得第一座、第一澡水、第一饮食。』彼于其中不得第一座、第一澡水、第一饮食,便生怨恨而怀憎嫉。或从南方有梵志童子来,彼作是说:『我于其中得淨妙食。』彼于其中不得淨妙食,便生怨恨而怀憎嫉。或从西方有居士童子来,彼作是说:『我于其中得丰饶食。』彼于其中不得丰饶食,便生怨恨而怀憎嫉。或从北方有工师童子来,彼作是说:『我于其中得丰足食。』彼于其中不得丰足食,便生怨恨而怀憎嫉。摩纳!彼诸梵志行如是施,施设何等报耶?」

鹦鹉摩纳白曰:「瞿昙!梵志不如是心行于布施,使他生怨恨而怀憎嫉。瞿昙!当知梵志以愍伤心而行于施,以愍伤心而行施已,便得大福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梵志非为施设第六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如是。瞿昙!」

世尊问曰:「摩纳!若有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,汝见此法多在何处,为在家耶?为出家学道耶?」

鹦鹉摩纳答曰:「瞿昙!若有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,我见此法多在出家学道,非在家也。所以者何?在家者多事,多有所作,多有结恨,多有憎诤,彼不能得守护诚谛。瞿昙!出家学道者少事,少有所作,少有结恨,少有憎诤,彼必能得守护诚谛。瞿昙!彼诚谛者,我见多在出家学道,非在家也。所以者何?在家者多事,多有所作,多有结恨,多有憎诤,彼不得行施,不得诵习,不得行苦行,不得行梵行。瞿昙!出家学道者少事,少有所作,少有结恨,少有憎诤,彼得行施,彼得诵习,得行苦行,得行梵行。瞿昙!行梵行者,我见此法多在出家学道,非在家也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若有梵志施设五法,有大果报,有大功德,作福得善者,我说是从心起。云何为心?若心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为修彼故。摩纳!于意云何?若有比丘守护诚谛者,彼因守护诚谛故,得喜得悦。摩纳!若有喜及悦,善善相应,我说是从心起。云何为心?若心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为修彼故,如是彼得行施,彼得诵习,得行苦行,得行梵行。彼因行梵行故,得喜得悦。摩纳!若有喜及悦,善善相应,我说是从心起。云何为心?若心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彼心与慈俱,遍满一方成就游。如是二三四方、四维上下,普周一切,心与慈俱,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极广甚大,无量善修,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。如是悲、喜心与捨俱,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极广甚大,无量善修,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。

「摩纳!犹如有人善吹于螺,彼若有方未曾闻者,彼于夜半而登高山,极力吹螺,出微妙声,遍满四方。如是,比丘心与慈俱,遍满一方成就游。如是二三四方、四维上下,普周一切,心与慈俱,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极广甚大,无量善修,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。如是悲、喜心与捨俱,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极广甚大,无量善修,遍满一切世间成就游。摩纳!于意云何?若有求天,要求天上故,便行贪伺相应心,令我作天及馀天。若有求天,要求天上故,便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无量极广善修,心定意解,遍满成就游,令我作天及馀天。汝观于彼,谁得作天及馀天耶?」

鹦鹉摩纳答曰:「瞿昙!若此求天,要求天上故,便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无量极广善修,心定意解,遍满成就游者,我观于彼必得作天或馀天也。」

世尊问曰:「摩纳!于意云何?若有求梵天,要求梵天上故,便行贪伺相应心,令我作梵天及馀梵天。若有求梵天,要求梵天上故,便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无量极广善修,心定意解,遍满成就游,令我作梵天及馀梵天。汝观于彼,谁得作梵天及馀梵天耶?」

鹦鹉摩纳答曰:「瞿昙!若此求梵天,要求梵天上故,便无结、无怨、无恚、无诤,无量极广善修,心定意解,遍满成就游者,我观于彼得作梵天或馀梵天。」

鹦鹉摩纳问曰:「瞿昙!知梵道迹耶?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我今问汝,随所解答。摩纳!于意云何?那罗歌逻村去此众不远耶?」

鹦鹉摩纳答曰:「不远。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于意云何?汝于此众告一人曰:『汝往至彼那罗歌逻村,到便即还。』彼受汝教,速疾往至那罗歌逻村,到便即还。彼往返已,汝问道路,谓于那罗歌逻村往返出入事。彼人宁住不能答耶?」

鹦鹉摩纳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世尊告曰:「摩纳!彼人往返于那罗歌逻村,问道路事,乃可得住而不能答。若问如来.无所着.等正觉梵道迹者,终不暂住而不能答。」

鹦鹉摩纳白世尊曰:「沙门瞿昙!无着天祠,此事具足,谓问梵道迹能速答故。世尊!我已知。善逝!我已解。世尊!我今自归于佛、法及比丘众,唯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,从今日始,终身自归,乃至命尽。」

佛说如是。鹦鹉摩纳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鹦鹉经第一竟(四千五百六十一字)

(一五三)中阿含梵志品鬚闲提经第二(闲音呼姧反)(第四分别诵)

我闻如是:

一时,佛游拘楼瘦,在婆罗婆第一静室,坐于草座。

尔时,世尊过夜平旦,着衣持鉢,入釰摩瑟昙次第乞食。食讫,中后还举衣鉢,澡洗手足,以尼师檀着于肩上,往诣一林,至昼行处。尔时,世尊入于彼林,至一树下,敷尼师檀,结加趺坐。

于是,鬚闲提异学中后彷徉,往诣婆罗婆第一静室,鬚闲提异学遥见婆罗婆第一静室有布草座一脇卧处,似师子卧,似沙门卧,似梵行卧,鬚闲提异学见已,问曰:「婆罗婆第一静室,谁有此草座一脇卧处,似师子卧,似沙门卧,似梵行卧?」

婆罗婆梵志答曰:「鬚闲提!有沙门瞿昙释种子,捨释宗族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,捨家、无家、学道,觉无上正尽觉。彼第一静室有此草座一脇卧处,似师子卧,似沙门卧,似梵行卧。」

鬚闲提异学语曰:「婆罗婆!我今不可见见,不可闻闻,谓我见沙门瞿昙卧处。所以者何?彼沙门瞿昙坏败地,坏败地者,无可用也。」

婆罗婆语曰:「鬚闲提!汝不应以此事骂彼沙门瞿昙。所以者何?彼沙门瞿昙多有慧,刹利慧、梵志慧、居士慧、沙门慧,若说慧者皆得圣智。鬚闲提!我欲以此义向彼沙门瞿昙说,为可尔不?」

鬚闲提语曰:「婆罗婆!若欲说者,则随汝意,我无所违。婆罗婆!若见沙门瞿昙者,我亦说此义。所以者何?彼沙门瞿昙败坏地,败坏地者,无可用也。」

尔时,世尊在昼行处,以淨天耳出过于人,闻婆罗婆梵志与鬚闲提异学共论此事。世尊闻已,则于晡时从燕坐起,往诣婆罗婆梵志第一静室,于草座上敷尼师檀,结加趺坐。婆罗婆梵志遥见世尊在树林间,端政姝好,犹星中月,光耀炜晔,晃若金山,相好具足,威神巍巍,诸根寂定,无有蔽碍,成就调御,息心静默。见已,进前往诣佛所,共相问讯,却坐一面。

世尊问曰:「婆罗婆!与鬚闲提异学共论此草坐处耶?」

婆罗婆梵志答世尊曰:「如是。瞿昙!我亦欲以此事向沙门瞿昙说,然沙门瞿昙未说已自知。所以者何?以如来.无所着.等正觉故。」

世尊与婆罗婆梵志共论此事。鬚闲提异学于后彷徉,往诣婆罗婆第一静室。世尊遥见鬚闲提异学来已,而作是说:「鬚闲提!不调御眼根,不密守护而不修者,必受苦报。彼于沙门瞿昙善自调御,善密守护而善修者,必得乐报。鬚闲提!汝因此故,说沙门瞿昙败坏地,败坏地者,无可用耶?」

鬚闲提异学答世尊曰:「如是。瞿昙!」

「鬚闲提!如是耳、鼻、舌、身根,不调御意根,不密守护而不修者,必受苦报。彼于沙门瞿昙善自调御,善密守护而善修者,必得乐报。鬚闲提!汝因此故,说沙门瞿昙败坏地,败坏地者,无可用耶?」

鬚闲提异学答世尊曰:「如是。瞿昙!」

世尊问曰:「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人本未出家学道,彼眼知色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。彼于后时捨眼知色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。彼眼知色,习、灭、味、患、出要见如真,内息心游行。彼若见人未离色欲,为色爱所食,为色热所热。彼眼知色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,行时见已,不称彼、不乐彼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有此乐,因爱因色,乐此乐时,薄贱故不称彼,薄贱故不乐彼。鬚闲提!宁可于彼有所说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「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人本未出家学道,如是耳知声,鼻知香,舌知味,身知触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。彼于后时,捨身知触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。彼身知触,习、灭、味、患、出要,见如真,内息心游行。彼若见人未离触欲,为触爱所食,为触热所热。彼身知触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,行时见已,不称彼、不乐彼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有见此乐,因爱因触,乐此乐时,薄贱故不称彼,薄贱故不乐彼。鬚闲提!宁可于彼有所说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世尊问曰:「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人本未出家学道,五欲功德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。彼于后时,捨五欲功德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。彼五欲功德,习、灭、味、患、出要,见如真,内息心游行。彼若见人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,五欲功德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,行时见已,不称彼、不乐彼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有此乐,因欲因欲爱,乐此乐时,薄贱故不称彼,薄贱故不乐彼。鬚闲提!宁可于彼有所说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「鬚闲提!我本未出家学道时,得五欲功德,易不难得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。我于后时,捨五欲功德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。彼五欲功德,习、灭、味、患、出要,见如真,内息心游行。我见人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,五欲功德,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,行时见已,我不称彼,我不乐彼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有此乐,因欲因欲爱,乐此乐时,薄贱故我不称彼,薄贱故我不乐彼。鬚闲提!宁可于我有所说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世尊告曰:「鬚闲提!犹如居士、居士子,极大富乐,资财无量,多诸畜牧、封户、食邑,诸生活具种种丰饶,彼得五欲,易不难得。彼成就身妙行,口、意妙行,临死之时,不乐捨五欲功德,身坏命终,后昇善处,得生天上,具足行五欲功德。鬚闲提!此天及天子宁当捨天五欲功德,乐人间欲,欢喜念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所以者何?人间欲者,臭处不淨,意甚秽恶而不可向,憎诤极苦。瞿昙!于人间欲,天欲最上、最妙、最胜。若彼天及天子捨于天上五欲功德,乐人间欲,欢喜念者,终无是处。」

「如是。鬚闲提!我断人间欲,度于天欲,剃除鬚髮,着袈裟衣,至信、捨家、无家、学道。彼五欲功德,习、灭、味、患、出要,见如真,内息心游行。我见人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,五欲功德爱念意乐,可欲相应,行时见已,我不称彼,我不乐彼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有此乐,因欲因欲爱,乐此乐时,薄贱故我不称彼,薄贱故我不乐彼。鬚闲提!宁可于我有所说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世尊告曰:「鬚闲提!犹人病癞,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病癞人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如是宁得除病有力,不坏诸根,为脱癞病,身体完健,平复如故,还本所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所以者何?若病癞人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如是更生疮转增多,本疮转大,然彼反以癞疮为乐。」

「鬚闲提!如病癞人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如是更生疮转增多,本疮转大,然彼反以癞疮为乐。鬚闲提!如是众生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而行于欲。鬚闲提!如是众生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而行于欲,如是欲转增多,欲爱转广,然彼反以欲爱为乐。彼若不断欲,不离欲爱,内息心,已行、当行、今行者,终无是处。所以者何?此非道理,断欲、离欲爱,谓行于欲。」

世尊告曰:「鬚闲提!犹王及大臣,得五所欲,易不难得。彼若不断欲,不离欲爱,内息心,已行、当行、今行者,终无是处。所以者何?此非道理,断欲、离欲爱,谓行于欲。如是,鬚闲提!众生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而行于欲。鬚闲提!若众生未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而行欲者,如是欲转增多,欲爱转广,然彼反以欲爱为乐。彼若不断欲,不离欲爱,内息心,已行、当行、今行者,终无是处。所以者何?此非道理,断欲、离欲爱,谓行于欲。

「鬚闲提!犹病癞人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有人为彼怜念愍伤,求利及饶益,求安隐快乐,与如其像好药,与如其像好药已,除病得力,不坏诸根,已脱癞病,身体完健,平复如故,更还本所。彼若见人有癞病者,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以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鬚闲提!彼人见已,宁复意乐称誉喜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所以者何?有病须药,无病不须。」

「鬚闲提!于意云何?若彼癞人除病得力,不坏诸根,已脱癞病,身体完健,平复如故,更还本所,有二力士,强捉彼人临火坑炙。彼于其中慞惶迴避,身生重热。鬚闲提!于意云何?此火坑者,于今更热,大苦可患,甚于本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其本病癞,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彼于苦大乐更乐想,其心迷乱,有颠倒想。瞿昙!彼人于今除病得力,不坏诸根,已脱癞病,身体完健,平复如故,更还本所,彼于苦大苦更乐想,其心泰然,无颠倒想。」

「鬚闲提!如病癞人身体烂熟,为虫所食,爪擿疮开,临火坑炙。彼于苦大乐更乐想,其心迷乱,有颠倒想。如是,鬚闲提!众生不离欲,为欲爱所食,为欲热所热而行于欲。彼于苦欲有乐欲想,其心迷乱,有颠倒想。鬚闲提!犹如彼人除病得力,不坏诸根,已脱癞病,身体完健,平复如故,更还本所。彼于苦大苦更乐想,其心泰然,无颠倒想。如是,鬚闲提!我于苦欲有苦欲想,得如真实,无颠倒想。所以者何?鬚闲提!过去时欲不淨臭处,意甚秽恶而不可向,憎诤苦更触,未来、现在欲亦不淨臭处,意甚秽恶而不可向,憎诤苦更触。鬚闲提!如来.无所着.等正觉说无病第一利,涅槃第一乐。」

鬚闲提异学白世尊曰:「瞿昙!我亦曾从耆旧尊德长老久学梵行所,闻无病第一利,涅槃第一乐。」

世尊问曰:「鬚闲提!若汝曾从耆旧尊德长老久学梵行所,闻无病第一利,涅槃第一乐。鬚闲提!何者无病?何者涅槃耶?」

于是,鬚闲提异学身即是病、是痈、是箭、是蛇、是无常、是苦、是空、是非神,以两手抆摸而作是说:「瞿昙!此是无病,此是涅槃。」

世尊语曰:「鬚闲提!犹如生盲,从有目人闻其所说:『白淨无垢,白淨无垢。』彼闻此已,便求白淨。有谄诳人而不为彼求利及饶益,求安隐快乐,则以垢腻不淨之衣,持往语曰:『汝当知之,此是白淨无垢之衣,汝以两手敬受被身。』彼盲子喜,即以两手敬受被身而作是说:『白淨无垢,白淨无垢。』鬚闲提!彼人为自知说,为不知说?为自见说,为不见说?」

鬚闲提异学答曰:「瞿昙!如是说者,实不知见。」

世尊语曰:「如是。鬚闲提!如盲无目,身即是病、是痈、是箭、是蛇、是无常、是苦、是空、是非神,以两手抆摸而作是说:『瞿昙!此是无病,此是涅槃。』鬚闲提!汝尚不识于无病,何况知见于涅槃耶?言知见者,终无是处。鬚闲提!如来.无所着.等正觉说:

 「无病第一利,  涅槃第一乐,
 诸道八正道,  住安隐甘露。

「彼众多人并共闻之,众多异学闻此偈已,展转相传,不能知义。彼既闻已,而欲求教,彼并愚痴,还相欺诳。彼自现身四大之种,从父母生,饮食所长,常覆按摩澡浴,强忍、破坏、磨灭,离散之法。然见神受神,缘受则有,缘有则生,缘生则老死,缘老死则愁慼啼哭、忧苦懊恼,如是此生纯大苦阴。」

于是,鬚闲提异学即从坐起,偏袒着衣,叉手向佛,白曰:「瞿昙!我今极信沙门瞿昙!唯愿瞿昙善为说法,令我得知此是无病,此是涅槃。」

世尊告曰:「鬚闲提!若汝圣慧眼未淨者,我为汝说无病、涅槃,终不能知,唐烦劳我。鬚闲提!犹生盲人,因他往语:『汝当知之,此是青色,黄、赤、白色。』鬚闲提!彼生盲人颇因他说,知是青色、黄、赤、白色耶?」

答世尊曰:「不也。瞿昙!」

「如是。鬚闲提!若汝圣慧眼未淨者,我为汝说无病、涅槃,终不能知,唐烦劳我。鬚闲提!我为汝说如其像妙药,令未淨圣慧眼而得清淨。鬚闲提!若汝圣慧眼得清淨者,汝便自知此是无病,此是涅槃。鬚闲提!犹生盲人,有诸亲亲为彼慈愍,求利及饶益,求安隐快乐故,为求眼医,彼眼医者与种种治,或吐或下,或灌于鼻,或复灌下,或刺其脉,或令泪出。鬚闲提!傥有此处,得淨两眼。鬚闲提!若彼两眼得清淨者,则便自见此是青色,黄、赤、白色,见彼垢腻不淨之衣,便作是念:『彼即怨家,长夜则以垢腻之衣欺诳于我。』便有憎心。鬚闲提!此人傥能杀害于彼。如是,鬚闲提!我为汝说如其像妙药,令未淨圣慧眼而得清淨。鬚闲提!若汝圣慧眼得淨者,汝便自知此是无病,此是涅槃。

「鬚闲提!有四种法,未淨圣慧眼而得清淨。云何为四?亲近善知识,恭敬、承事,闻善法,善思惟,趣向法次法。鬚闲提!汝当如是学,亲近善知识,恭敬、承事,闻善法,善思惟,趣向法次法。鬚闲提!当学如是。鬚闲提!汝亲近善知识,恭敬、承事已,便闻善法,闻善法已,便善思惟,善思惟已便趣向法次法,趣向法次法已,便知此苦如真,知此苦习、知此苦灭、知此苦灭道如真。

「云何知苦如真?谓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怨憎会苦、爱别离苦、所求不得苦、略五盛阴苦,如是知苦如真。云何知苦习如真?谓此爱当受未来有,与喜欲俱,愿彼彼有,如是知苦习如真。云何知苦灭如真?谓此爱当受未来有,与喜欲俱,愿彼彼有灭、无馀、断、捨、吐、尽、无欲、没、息止,如是知苦灭如真。云何知苦灭道如真?谓八支圣道,正见乃至正定,是谓为八,如是知苦灭道如真。」

说此法已,鬚闲提异学远尘离垢,诸法法眼生。于是,鬚闲提异学见法得法,觉白淨法,断疑度惑,更无馀尊,不复从他,无有犹豫,已住果证,于世尊法得无所畏。即从座起,稽首佛足,白曰:「世尊!愿令我得出家学道,受具足,得比丘。」

世尊告曰:「善来比丘!修行梵行。」

鬚闲提异学即是出家学道,受具足,得比丘。鬚闲提出家学道,受具足,知法已,至得阿罗诃。

佛说如是。尊者鬚闲提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鬚闲提经第二竟(四千一百二十一字)

中阿含经卷第三十八(八千六百六十二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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